
昨天,美国总统特朗普联合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部长小罗伯特·肯尼迪豪泰配资,在白宫召开公布自闭症病因的记者发布会。会上他们声称“孕期服用泰诺(对乙酰氨基酚)导致孩子患自闭症”,并且反复告诫孕妇不要服用对乙酰氨基酚。
我在第一时间观看了整场发布会,一边看一边叹息。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怎么可以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表现得像个邻居大妈,不仅信誓旦旦地说出毫无科学证据的断言,而且还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的故事和经验,反复呼吁孕妇不要使用对乙酰氨基酚。
在我们的日常工作中,孕妇发烧本来用药就很谨慎,能不用药就不用药。但是,当孕妇体温太高可能影响到胎儿发育时,对乙酰氨基酚是目前已知最安全、也是唯一的退烧药选择。如特朗普这样一番没有科学证据的言论,很可能会误导一些孕妇,导致盲目拒绝用药。因此,他的言论一出,立即引发了医学界的一致驳斥。
美国妇产科医生学会(ACOG)在官网上发文,重申孕期服用对乙酰氨基酚的安全性和益处。在文中,ACOG主席史蒂文·J·弗莱施曼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说:
卫生与公众服务部今天的声明缺乏充分的科学证据支持,并且危险地简化了儿童神经系统疾病的诸多复杂病因。我们的联邦卫生机构竟然愿意在没有可靠数据支持的情况下发布一项将影响数百万人健康和福祉的声明,这令人极为不安。“

截取自 ACOG 官网
欧洲药品管理局(EMA)也在官网上发文,重申欧盟内孕期使用对乙酰氨基酚的推荐 “不变”。 EMA首席医疗官斯特芬·蒂尔斯特鲁普说:
“对乙酰氨基酚仍然是治疗孕妇疼痛或发烧的重要选择。我们的建议是基于对现有科学数据的严格评估,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怀孕期间服用对乙酰氨基酚会导致儿童自闭症。“

截取自EMA官网
还有豪泰配资,自闭症科学基金会(ASF)同样在官网上发表了声明。基金会首席科学官艾丽西亚·哈拉迪博士表示:
任何将对乙酰氨基酚与自闭症联系起来的论断,都是基于有限、相互矛盾且不一致的科学证据,而且为时过早。这种说法不仅可能损害公众健康,还会误导那些理应获得清晰、真实信息的家庭。”

截取自ASF官网
医学界的相关驳斥声明还有很多,我不再一一列举。单从我列举的几个声明,你能看到医学界的共识:特朗普声称的“孕期吃对乙酰氨基酚导致孩子自闭症“,科学证据不足。
为什么说 “科学证据不足”?
我带你看一下FDA于同日在官网上发表的新闻稿,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FDA发表端水大师水准的文字。在这样的总统领导下,我猜他们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坚守专业底线和尊严了。
在这份新闻稿中,我们看到这样两段文字:
“近年来的证据表明,孕期服用对乙酰氨基酚与随后诊断出的自闭症和多动症等疾病之间存在相关性。多项大规模队列研究,包括护士健康研究 II波士顿出生队列研究,都发现了这种相关性。一些研究表明,在整个孕期长期服用对乙酰氨基酚的风险可能最为显著。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许多研究都描述了对乙酰氨基酚与神经系统疾病之间的相关性,但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尚未确定,而且科学文献中也存在相反的研究。此外,对乙酰氨基酚是唯一获准用于治疗孕期发烧的非处方药,孕妇高烧可能对孩子构成风险。此外,阿司匹林和布洛芬对胎儿的不良影响已有充分的证据。“

截取自FDA官网
你如果不了解科学研究的类型,看完第一段文字,很容易得出孕期服用对乙酰氨基酚导致孩子自闭症的结论。但你如果稍微了解一些科学研究类型的知识,就会敏锐地捕捉到第二段文字中的这句话:“虽然许多研究都描述了对乙酰氨基酚与神经系统疾病之间的相关性,但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尚未确定。”
换句话说,只要科学研究的类型是相关性研究,就得不出对乙酰氨基酚导致自闭症的因果结论。这是由此类研究本身的属性决定的,因为相关性研究只研究总在一起出现的两者,如对乙酰氨基酚和自闭症,却没有办法同时把那些常常一起出现的第三者、第四者、第N者放在一起研究,如遗传、父母年龄、环境中的饮食和空气污染、以及孩子出生时的体重等,这些因素都可能和自闭症相关。因此,相关性研究没有排除这些因素对研究结论的影响,所以得不出两者之间的因果结论。
以FDA新闻稿中提到的
波士顿出生队列研究为例,作者在研究局限性的第四条里也写得很明白了:由于本研究采用观察性研究设计(注:属于相关性研究),我们无法排除因未测量的遗传与环境因素所导致的潜在残余混杂因素。

截取自波士顿出生队列研究
最后小结一下:
基于现有的相关性研究结论,得不出孕期服用对乙酰氨基酚导致孩子自闭症的因果结论,所以医学界才会一致驳斥特朗普的断言。另外,考虑到孕妇高热本身可能给胎儿带来风险,且布洛芬等 NSAIDs 在孕20周及以后用药有明确安全警示,所以现阶段在医师或者药师指导下,必要时以最低有效剂量、最短治疗时间使用对乙酰氨基酚,仍是孕期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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